作家琼瑶以轻生的方式溘然长逝,让人唏嘘。对生命感到茫然,是每个人都可能有的经历。在我们的信仰中有一些“行在暗中的灵魂”,当如何看待?又如何陪伴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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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认识行在黑暗中的人吗?
我认识一位,他是一位失明的传道人。
他能弹钢琴,在大学教授音乐,生活自理毫无障碍。一次,我在上海服侍完,马上赶着搭机回美。在他家中,师母和同工热心地为我解释如何搭地铁去机场。因为时间紧迫,我愈听愈迷糊。他忽然开口说:“我带你去吧。”怕我不好意思,又补充道:“反正我也要去那附近!”
结果那天,他手持拐杖,扶着我的手臂,一路边走边聊天,竟然健步如飞!在陌生环境中,我反而像是走在黑暗里,全然依靠他的指示转左转右。心中不禁惊叹:这位眼睛看不见的传道人,竟比我们明眼人还知东西南北啊!表面上是我挽着他的手臂,但事实上,我完全仰赖他的引领。一到机场站,他便简单地道别,转身飘然而去。看着他那潇洒自如的身影,我感动得几乎落泪。
很难想象,一个行在黑暗中的人,是如何前进。而在属灵生命中呢?你是否认识那些曾经或正行在黑暗中的人?
灵魂的黑夜是否存在?
在属灵经历中,黑暗常象征灵里的低潮或绝望。简单而言,这是一种行在暗中,没有亮光的状态。我自己也曾经有过一段黑暗的时期。
以往,我最大的特色就是内心总有一股持续的动力,促使我渴望学习、阅读,并追寻生命的答案。然而,那段时间,这股动力忽然消失了!无论面对什么事情,我都恹恹地提不起劲,整天浑浑噩噩……
直到有一天,一位熟识的姊妹来电慰问。听了我的分享后,她提到一个陌生的名词——“更年期前期”;并告诉我,这与年龄无关,有人来得早,有些人来得晚,甚至可能拖上好几年。我开始翻书研究,发现自己的症状与书中描述极为相似。于是,靠着研究养生和维他命组合,我逐步改善了自己的状况,终于将自己从黑暗的洞穴中挖了出来。
原来忧郁和低潮有着千百种面貌。我的忧郁是出于内分泌失调,也有人是源于遗传基因或环境因素。这些无法简单地归咎于神的缺席,也不能全然怪罪信心不够,更不应要求一颗枯萎的心要更多些赞美和感恩。

然而,基督徒在黑暗中,从世界得到的安慰和谅解,往往要比从教会得到的多。向非信徒朋友表达生命的茫然或情绪低落,或许还能获得包容。因为世人习惯了黑暗,也生活在黑暗中,对光反而陌生。反而是向属灵肢体坦白生命的低谷,会要戒慎恐惧些,生怕被论断为认罪不够、缺乏祷告、读经不到位,甚至不够爱神。
然而行在黑暗中,有时并非出于一意孤行,而是不知觉间,生命便升起了黑雾。我们所做的读经、祷告或认罪,或许能解决一些表面症状,但内在挣扎仍在悄悄进行。我们是否该承认,忧郁也是一种癌症,需要当作病来医治?患忧郁症的人也像得了绝症的人,无法控制自己的生命或死亡?
出于误解,很多正处于属灵黑暗中的人羞于启齿,我们身边很可能正存在一些不为人知,正落入黑暗中的肢体。也可能那昼伏夜出的影子,就是你。
幸好先知以赛亚熟悉这样的黑暗,写出这段文字:
你们中间谁是敬畏耶和华、听从他仆人之话的?这人行在暗中,没有亮光。当倚靠耶和华的名,仗赖自己的神。(赛50:10)
以赛亚描述了一位在路上行走的人。走到一半,忽然光收敛不见,仿佛藏进时间的缝隙中,黑暗瞬间涌入眼前。经文的希伯来原文直译过来是:他走在深深的黑暗中,连一丝可以指路的光芒都没有。
当我们行在光中时,能辨认方向,避开障碍,甚至清楚算出行程的终点。当我们行在光中时,既拥有行路的知识和辨别力,也有行路的笃定。然而身处黑暗时,这些优势便全都阙如!我们只会感觉茫然、孤独,好似被遗弃,被放逐进入了旷野。这种经历,十架约翰形容是“灵魂的黑夜”。写《属灵操练的礼赞》(编注:又译《生命的洗练》)的傅士德称之为“心中的撒哈拉沙漠”;神学则形容其为“隐藏的神”。
然而以赛亚的重点,显然不在于责罚我们为何行在没有亮光的暗中,而是强调既已身在属灵黑暗中,你当怎么走——当倚靠耶和华的名,仗赖自己的神。换句话说,如何指认一个人是否对神敬畏和顺服,就看他在黑暗中如何表现。
灵魂的黑夜又是怎样的光景呢?生命中发生的苦难找不到答案,对常做的祷告、读经等属灵操练全都提不起劲;灵里感受一片麻木,没有任何一本书或讲道让你觉得有意义,更无法靠祷告或赞美杀出黑暗的重围。生命只觉一片黑暗,神的光不见了!此时,我们能做的就像大卫,向神哭求:“耶和华啊,你忘记我要到几时呢?要到永远吗?你掩面不顾我要到几时呢?”(诗13:1)
在生命中的冬季向神哭求
写《缺席的哭求》(A Cry of Absence)的马丁·E·马蒂(Martin E. Marty),描述他在第一任妻子过世后的心情——每当意识到痛苦或死亡,心中就像缺了一个洞,一阵冷风直透而过。他说:
当一段爱情死去或恋人变得疏远时,冬天的霜冻就会在空虚中降临……然而,当神很遥远,神圣也遥远,当上帝沉默之时,缺席即变成一片荒芜的空间。
但他也说灵魂的冬季,与春夏一样,都是灵魂中正常的一个季节。只是在这季节里,比较难寻得安慰和谅解。在信仰中,我们总欢迎阳光普照的夏日,却很难分享萧瑟的寒冬。那些心中风暴不止的人,很难找到一对愿意倾听的耳朵。
然而痛苦若能清楚表达,会比较容易忍受。对自己身陷的泥沼,若能找出表述的方式,指认,并赋予语言,很多痛苦即可渐渐地化解。这和有他人代言还不太一样。太多说不出口的痛苦,常会啃食灵魂深处。无法言说的沉默,也会在关系中形成难以察觉的侵蚀力量。从某些方面来说,那也是渐渐地走入死亡。

在黑暗中,我们可以依靠的真理是,神已洞悉我们的内情,即使我们无法说出口,祂依然明白。但即使如此,我们仍能向神倾诉,因祂决不会因为我们的黑暗而对我们失望。虽然感觉上神好似藏起来了,但我们仍能凭信心确信——神从未离开。
以色列人也常反复挣扎于“神在还是不在”的疑问中。当神彰显大能,帮助以色列人屡战屡胜时,他们感觉神与他们同在;然而在战败受挫时,以色列人又迷惑地四处询问:“神躲到哪里去了?为何不出手相救?”
救主——以色列的神啊,你实在是自隐的神。(赛45:15)
我们的信仰也常在这“神在或不在”的经历中摇摆不定。许多时候,神明显地让我们感受到祂日日与我们同行。也有时如以赛亚,我们会为神“缺席”的经验所苦。
以赛亚书中多次记载了人对神的抗议和质问,这些属灵的负面情绪在圣经中坦然呈现,为的是描绘人类生命的全貌。我们既有欢乐与颂赞,也有哀哭与喊冤。灵魂的寒冬,也是属灵经验中的一部分。在这季节中,有无数基督徒正在黑暗里徘回。
因此,我们的服事应为这些“灵魂的黑夜”预留空间,学会如何照顾自己,也学会如何陪伴那些行走于黑暗中的灵魂。
于灵魂黑夜中见到神
当我们身陷灵魂的黑夜时,切勿轻易将其解读为小信或失败。相反,我们应鼓励自己和他人勇敢地信,并承认这样的灵魂状态确实存在。与其否认或逃避,不如坦然接受并与之共存。圣经告诉我们,可以坦然无惧地来到施恩宝座前,将心中的痛楚毫不隐瞒地向神倾诉或哭求。
有些人选择逃避神,实则是回避将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呈现在神的主权面前。然而,向神倾诉正是表明祂是我们生命的最终依靠。以色列人即忠实地记录他们信仰中的光明与黑暗,没有掩饰灵魂深处的挣扎与抗议。他们所写下的哀歌,显示即使在最深的痛苦中,作者都从未放弃对神的信靠。相反,在坚持、抗议与哀哭中,他们反而触及了新的生命契机。灵魂的黑夜,常是人遇见神的时刻。
想想,人类大约在一百万年前才学会用火,但使用蜡烛照明的历史只有五千年左右,电灯的使用更不过一个世纪。我们的远古祖先有一半生命活在黑暗中,另一半则迎接日光。夜晚与白昼一样,都是一天的组成部分。黑暗的存在来自神的创造,而唯有神知道祂为何要创造这无光的黑夜。
许多事物,也唯有在黑暗中才能看见。现代都市的光害让我们难以再见满天星斗,但在自然之中,黑暗却使星光更加明亮。年轻时在沙漠露营,我曾在摘下隐形眼镜后,发现即使视力模糊,头顶的星群依然闪烁得那样清晰。正如安妮·迪勒(Annie Dillard)所说:
你无需坐在黑暗的外面。然而,如果,你想看星星,你会发现黑暗是个必要的条件。星辰本身既不需要,也不要求黑暗,但黑暗使我们能看见它们的光芒。

生命中,我们有时必须身处灵魂的黑夜才能见到神。这段经历,也是学习完全仰赖祂的最佳时机。正如以赛亚所言:当倚靠耶和华的名,仗赖自己的神。
“仗赖”意味着仰仗与倚靠。我相信那位失明的传道人为何会知东西南北,定是因为他已学会如何倚靠视觉之外的感官摸索方位。同样,当神拿走了光,祂是在教导我们如何仗赖光之外的东西。显然,这可以仗赖的对象会比光更好,更坚固,也更能指明方向——即我们信实的神。
更何况无论我们感到多么风雨飘摇,神始终与我们同行。正如主耶稣与门徒同舟共渡时的场景:
忽然起了暴风,波浪打入船内,甚至船要满了水。耶稣在船尾上,枕着枕头睡觉。门徒叫醒了他,说:“夫子!我们丧命,你不顾吗?”(可4:37-38)
在此,门徒的感觉是一片惊慌,好像要丧命了,却未意识到主耶稣即使正在安睡,仍然与他们同在。相信很多门徒都曾经身处这样的暴风中,觉得神远离,不闻不问。然而,我们的呼召是为这些惧怕被淹没的门徒代祷,帮助他们建立信心,不至跌倒!
C.S.路易斯在《卿卿如晤》中也说:
但是,当你迫切需要他时,当所有其他的救援全都落空时,你发现什么呢?一扇当着你的面砰然关闭的门,从里头还传出上门栓——双重门栓——的声音。你干脆离开算了,再多等,那种死寂只会叫人发慌。
相信很多人都有过路易斯这样的感觉,神向他们关了门,还下了锁。然而我们的祷告和陪伴,可以成为神轻声细语的回应,以及不断敲门的同在。盼望我们每个人都成为他人灵魂黑夜的守护者和代祷者。盼望我们自己也能如同那位失明的传道人一般,在黑暗中前行时,不断仰赖信实的神,且仍然可以健步如飞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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