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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父亲节特刊】你是否画得出父亲的画像?| 莫非

作者:莫非

在你心目中,父亲有着怎样的形象?在这个父亲节,我们重温父亲角色的重要性,愿在这个父亲缺席的世代,活出不一样的父亲形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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提到“父亲”两字,在你心中唤起的,是什么样的印象?

有人是否会心头一沉,仿佛有片乌云飘过,往事不堪回首?又或者,有人眼神亮起,脸上浮起温柔的笑容?

对我来说,形容父亲总觉得写不尽,也怕写不好,亵渎了心中的敬意。每个作者一生总有一个会反复书写的主题,会不断尝试,深怕写不出心中的深层感受。对我而言,这个主题就是“父亲”。

那你呢?若要你画一幅父亲的画像,你描得出他的神情与身影吗?

中国文学中,描写父亲最著名的文章,当属朱自清的《背影》。一段在车站送别时的画面,凝结了儿子对父亲情感的回望。但整体来说,中国文学中描绘父亲的作品相对稀少。从历史中我们读到、听到的亲子关系故事,更多的是关于母亲的身影——像是“岳母刺字”“孟母三迁”,这些故事塑造了严谨又慈爱的母亲形象;而父亲的故事,却常隐没在背影之中,尚未讲到“正面”。

中国人写父亲,多用远镜头,聚焦他的职业、贡献、功绩,却极少像朱自清那样近距离,放大、放慢了镜头,来描写两人相处间的一些小事,或进入父亲与子女的日常互动——那些细微而温柔的瞬间。但我们多么希望,父亲留给儿女的,不只是背影,而是清晰的、正面的、温暖的形象;希望孩子记得的,不只是我们的职业头衔,而是曾与他们共度的那些美好时光。

其实,不只是中国,全世界都正面对一个共通的处境——一个父亲缺席的世代(a fatherless generation)。正如我很喜欢的作家卢云(Henri Nouwen)在《负伤的治疗者》(Wounded Healer)中所说,这一代的父性角色正陷入瘫痪与沉默。孩子们有父亲,却缺乏父性榜样;有父母,却缺乏引导。

这是一不可忽视的现象。因为上帝创造父亲,是为了让儿女的自我在父性的期望和教导中渐渐定义、成形,自我形象也是在父亲的言语中找到自信和肯定。父亲,是孩子用来定义自己的第一面镜子。他的肯定、他的言语,甚至他是否出现在重要时刻,都会成为孩子建构自我与关系的原型。儿女更是透过父亲与母亲的互动,来参考自己的两性关系和择偶对象。然而,卢云说这一代的父性权威倾向瘫痪和无助,没有发挥出应有的影响力。

因此孩子只好凡事自己来,不是带着父亲告诉他“你会比我作得更好”的鼓励和勇气,而是带着深层的恐惧,怕自己会失败地游走于人世。最糟糕的是,有些孩子即使恐惧,也情愿自己失败,而不愿意相信父亲。因为父亲在他眼前,很可能就是一个失败者的形象。然而一个和父亲权威处不好的孩子,出了家门往往也会和家庭之外,学校、工作、教会或其他的权威产生问题。

圣经中有一段记载我深深喜爱,因为那是父爱的完整彰显。耶稣在约旦河受洗的那一刻,天开了,圣灵如鸽子降下,从天上有声音说:“这是我的爱子,我所喜悦的。”

虽然圣经中如此记载上帝的显现,是为了帮助主耶稣在这世上的服事,可以正式地把耶稣引荐给世人,但也说明了许多父神和祂独生爱子之间的关系。这不只是一段神圣的宣告,更是一个父亲在儿子生命重要时刻的出席与背书。一句话,让儿子知道:你被爱,你被喜悦,你的身份被确认。这样的出席,对任何孩子而言,都是一种无比珍贵的恩典与力量。

中国人说:“父母在,不远游。”面对这句话,我们这种一天到晚行走四方去作教导的人,有时候会很挣扎。最大的噩梦就是,将要上台,忽然收到父母亲住院或者不好的消息,这样的事我也经历过。但是,支持我一直走下去的也正是我的父母。每当我在电话中提及服事,九十高龄的父亲总在电话那头以骄傲的语气说:“你为上帝作事,上帝一定会祝福你!我也为你祷告!”高龄父母对儿女若没有索求或抱怨,已是莫大的祝福了;若还能在言语间表达他们的鼓励和祝福,那是双重的祝福!

因此想试问读者你童年与父亲每天相处的时间有多少?

若你是父亲,你今日与孩子每天相处的时间又有多少?是十分钟?还是六分钟?

你会希望和自己父亲相处的模式一代传一代吗?如果自己的父亲只给你每天不到十分钟,你也会给自己的孩子每天不到十分钟?然后一代传一代?

这方面的调查数据,据说香港最低,父亲每天与子女相处的平均时间只有六分钟。六分钟能做什么?同桌吃一顿饭都应该不止这个时间吧?可见父亲大部分时间不在家。这样的数字,不禁让人反思:我们是否也成了用养家来取代陪伴的父亲?我们是否也默默接受了“父亲可以缺席,但仍是伟大”的文化神话?

华人父亲缺席的状况说实在很严重。为什么?因为中国讲究的“男主外,女主内”基本上已把爸爸划到家庭之外。父亲的责任在养家糊口,若让老婆孩子过得风光,他便是个好丈夫、好爸爸;若家里青黄不接,他便是个差劲的丈夫、差劲的爸爸。所以很多家庭是假性单亲家庭,不是因为离婚,而是因为战乱或者工作关系,父亲顺理成章为国、为家在外面跑路。

过去沿海渔民跑到异乡讨生活,现在的台商在大陆,内人在美国的“内在美”,或者“空中飞人”“地上怨妇”,都反映了父亲以工作赚钱、养家为重。家庭生活中父亲缺席,没有关系;孩子成长的照片中没有爸爸,也没有关系。他还是伟大,因为他辛辛苦苦赚钱养我们。

在儿女的成长中,很多中国父亲缺席了。中国人也可说是母系社会在抚育下一代。更何况,现代人还有因为婚姻不合、家庭破裂、父亲各样言语或者肢体上的虐待、忽视,让父亲没有在他该在的位置上出席。

幸运地,我有一位常在我生命中出席的父亲。记忆中,我小时候他最常说的话就是:“来,跟我来!”有次是一个中秋月夜,所有空军眷属都被接到机场,在俱乐部一起开晚会同欢。当众人正为抽奖而全心投入之时,我父亲由后面轻敲我肩说:“来,跟我来!”然后开吉甫车带我到机场附近的高尔夫球场,牵我走上那沾满露珠的果岭。四面空间一片开旷,只有远处跑道头的红色讯号灯微微闪亮。夜凉如水,父亲弯下身半拥着我,一手为我指向天边,“看!圆不圆?”天边挂着的,正是一盘皎洁明月。

不久,一架飞机徐徐飞起,飞向高高的明月,飞向远远的天边。他是这样一个可以为女儿指向月亮的父亲。你觉得这样长大的小孩,是否会胸怀无限宽广,且永远拥有一个月亮?

小时候,父亲也常带我们出去玩,且每次都要我们把左邻右舍的小孩全找上车,路上超载又超车,有时被警察追,父亲很紧张,我们小孩却全都很兴奋。开到了某个大河边或郊区山上,一车的孩子四散玩耍,父亲总会私下对我说:“来,跟我来!”然后把我带到一边,他拿着照相机,古旧长方盒子的那种,要我站在树下或石头上,指挥我或望天或望向远方,假装若有所思,只要看起来有气质就好。其实那时我脑中常是一片空白。

然而想想看,一个孩子若长期生活在父亲的镜头里,他的自我形象会如何?自然,会让我觉得自己很漂亮。一直要到长大有了客观标准,我才知道自己长得不过如此。但是太晚了,漂亮的自我形象已经根深蒂固。

如果你也是一个父亲,你会希望你的孩子日后长大,回忆起来,可以说得出你曾在他生命中什么时候出席,一起作过什么事吗?而且那些时光在他的生命中,是有着怎样的重要意义,你会希望他说得出来?还是一片空白?

你希望你的孩子画得出你这父亲的形象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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