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 故事的呼喚
- 2025年4月14日
杨微 | 从埋头到抬头
艺术的最高境界是宣扬真善美,还是对复杂人性的揭露?从过去埋头写作,到现在抬头提升视角,作者有怎样的省思和认知的更新?

我想选修《看电影,写故事》课的原因之一是,我超爱看电影,而且很喜欢与人分享心得。我幻想着修完《看电影,写故事》课后,自己能像那些YouTuber(影音创作者)一样,他们能将长达两小时的电影剪成二十分钟的短片,而我就可以写个两千字以内的故事,岂不妙哉!
另一个原因是,我发现自己写作太“隐恶扬善”,将见证或生命故事美化,看不出人性的险恶、挣扎与得胜。希望此课提升我的视角,除去我的鸵鸟心态。
这门课虽只看五部片子,但经过“解剖”“比较”“分镜”及“整合”,让我对看影片有不同的看见。从前雾里看花,跟着音乐、美丽的画面、惊悚的剧情走,现在会拿着手术刀及放大镜,好好检视。我试着看象征、铺陈、高潮、转折点,听背景音乐,也记下令人印象深刻的对话。佩服老师对影片背景的了解,这些介绍帮助我们理清宽广的社会及文化脉络,从而更清楚地理解故事的来龙去脉。
这门课引发我对以下议题的关切,这些其实也是基督教文字工作者很需要省思的:
什么是得救?
在《死囚之路》(又译《死囚漫步》)一片中,修女一直陪伴着死刑犯,她一直没说:“你要悔改,要承认自己的罪,信耶稣,得永生。”她所作的就是在法律上奔走以努力救他,她没戳破他的谎言,就是一直陪伴及等待。直等临死前,死刑犯总算承认自己犯下杀人的恶行,并恳求受害家属的原谅。
想到自己领人信主,常很没有耐心,希望对方赶快口里承认、心里接受耶稣就好,然后快快受洗,仿佛受洗就等于拿到了天堂的门票。然而,没有真实的悔改,真能进天堂吗?
死刑犯临死前的道歉可以使受害家属得安慰,他自己也会因认罪得到心灵的自由及体会到天父真正的爱及接纳。那是真实悔改的明证,是真得救了。反思我带领人信主,好像都没到这一步,感觉自己像是卖假药的。

什么是属灵?
在《灵与欲》一片中,一个招摇撞骗的神棍遇到一位清心的女传道,他们要为主建立宏伟的教会。最后,教会被一把火烧了,女传道因深信上帝不会离开教会而葬身火窟。影片中的主角他们不全是说谎的,更非十恶不赦。他们只是像你我这样的平凡人,有时有圣灵的感动,也略有力量能扶持人,医治人,甚至纠正不良的社会风气,但有时也会陷入自己的私欲中,对圣灵的提醒充耳不闻。但是,外人如何知道我是行在圣灵的光中,还是行在血气中呢?
《教会》一片中的红衣主教,为着原住民部落是该离开教会归回丛林,还是让那地归给殖民者管辖而彻夜祷告。他最后的决定却让原住民及教区修士几乎全遭杀害。那么多人陪红衣主教彻夜祷告的结果竟是“死神得胜”!
属灵与否似乎不能只看表面过程,也不能只看现世结果,而需要考量人心灵的指向,要讨神喜悦,还是讨人或自己的喜悦?外人怎能看得透,又怎能判断?
什么是艺术?
我一直以为艺术的最高境界就是真、善及美。这五部片子确实都提到了真善美,但是也提到了人性中的贪婪、争竞、说谎、自义、自私及放纵。在血淋淋地刻画人性挣扎的同时,这五部片子也写出了恩慈、怜悯、接纳及盼望。
《爱情的尽头》一片中的妇人,罹末期癌症、外遇被揭发,最后在外遇及丈夫的共同照顾下辞世。死前她一无所有,除了领受救赎及恩慈,什么都不能做。我原看她是淫妇,后才知她是一位谦卑且蒙恩得救的人。
原来我看事物是这么浅薄。从前我拿着法官槌,用一条一条律法去给世界及自己定罪。现在我要拿起放大镜,察看恶人心中的善及义人心中的恶,观察真善美不再只是看外表。艺术给人更犀利的眼睛,看到彼此的不同,看到自己的缺失,进而能互相接纳。我们很容易被自己及困境羁绊,除非有从神来的眼光,我们才能有更高的视野。

此课程对我未来写作的影响就是我希望自己不再做鸵鸟,对于人性的恶不再视而不见,对于表面的“美”有更谨慎的思辨,对于公义有更全面的省思。我期待着,我的写作不要再那么匆忙。我一向写得快而短,少了深度及广度,难怪写久了,连自己都腻了。
还有,我想要尝试写小说,毕竟那是基本功。而且如果要将人性及救赎写得清楚,写真人的故事就太难了。我自忖没有司马迁春秋之笔的精准及勇气,写真人真事要写到那么入骨,实在太难了。虽然小说我写得很“勉强”,但还是会拼拼看。至于我原先的“幻想”,将一个电影或一个“剧”,浓缩成一篇文章,我也很想试试,我现在大约知道怎么写一个信仰故事,如果遇到合适的电影,我会试试看的。
我建议凡是想尝试写作的基督徒都可以修这门课。因为这门课不只是关于写小说,也不只是关于看电影,而是从看电影的历程中,获取欣赏艺文作品的素养,学习如何用信仰的眼光去看故事,也从写作的技巧及脉络解析作品。当读者能有好眼光、好工具(解剖刀及放大镜),就能看懂作品,还能对信仰相关议题作更进一步的省思。
原来写作不只在乎手艺,更在乎眼光。求主教我,我手写我口,我眼贴主心。
课程推荐
文4_01-809x1024.jpg)
作者簡介

杨微
生长在香烟缭绕的艋舺,在美国念硕士班时信主,咸鱼大翻身,才知道世界跟我想的不一样。写作让我认识世界、自己及阿爸;目前住在风城,起风时,银白发丝飘呀飘,愿每一根都能述说祂的恩典。